44岁海南失明老师刘川:我看不见了但我要教下去
他是不幸的:因失明而被迫离开讲台,妻子病逝,脑部肿瘤在侵蚀他的记忆力
他是坚强的:从向学生请教单词开始,慢慢拾起英语,再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教学生
刘川辅导学生们如何记单词 记者 刘孙谋/图
那一年,他36岁,晕倒在讲台上双目失明,被迫离开了自己最爱的学生;那一年,他38岁,妻子罹患尿毒症撒手人寰,抛下了他、年迈的父母与13岁的儿子;今年,他44岁,年过不惑的他在用坚强感染着每一个人,书写着一个动人的故事。
“铃……”对于他来说,这声音多么悦耳,多么熟悉。
他住的地方与教学楼百米之隔,“那是我生命的时针”。每当上课铃声响起,他眉头紧蹙,在脑海中快速浏览着单词和语法,回忆着手持粉笔在黑板上疾书的往昔,时刻提醒自己,他属于那里;每当下课后孩子们喧闹的声音传来,他侧耳倾听,面朝窗外无限憧憬,想像着自己与一群又一群孩子们在操场上欢笑。这些,他已经远离。
但他并不寂寞,他知道,每隔半个月,身边这间小屋子里将挤满活泼的孩子们,悦耳的单词和动听的歌声会将他充满。他思索着,再一次见到孩子们的时候,要将自己新想到的英语顺口溜和歌曲教给他们,顺便向孩子们请教几个英语单词,因为印象已经开始模糊了。
他,叫刘川,原澄迈二中高中部的英语老师,一个在两年间经历了双目失明又痛失伴侣的不幸男人。刘川老师的邻居这样形容,上天剥夺了他太多的东西,但赐于了他坚强的品格。
“很快,又能见到孩子们了。”刘川喃喃自语,在他那张已经无法展露任何复杂表情的脸上,仿佛看到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。
一堂特别的英语课
这位老师那么与众不同,不仅因为他失去光泽的瞳孔,更因为他独特的教学风格
4月27日下午,澄迈二中刘川老师的家里,不算宽敞的客厅被十来个小脑袋所挤满。一个个英语单词飞出窗外,间或伴随着阵阵欢声笑语。没有黑板、没有粉笔、也没有教室。在孩子的眼里,他们眼前的这位老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。这不仅是他眼眶中早已失去光泽的瞳孔,更因为他与其他老师完全不同的风格。
看着眼前的盲人老师刘川,澄迈二中的学生会主席温奇丽悄悄与身旁的女生耳语:“你也会喜欢刘川老师的,是他让我知道学习原来是如此让人愉悦。”
“好像下午来的人比往常多”,刘川侧着头,努力地听着学生们搬动椅子的声响。
“听很多高年级的学长、学姐们说起您,我们都很想见见刘老师。”几个声音同时说道。
刘川点着头,双手合十表达着谢意,“国富、李丹……其他同学也一一把名字告诉我好吗?”
“推理、想像、联系、结合……无论是英语还是任何学科,都能用多种方法去思索、去记忆,只要你肯开动脑筋。”同样的话刘川已经说过无数遍,一边说,他一边侧耳留意孩子们的反应。刘川说,每次接触一个学生,他都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对一个盲人教的学习方法感兴趣,更何况这套自创学习方法的诞生,起初只是他担心自己的脑细胞被肿瘤留下的后遗症侵蚀殆尽。
刘川坚持用英语与学生交流,“要培养孩子们的语感,不然还算什么英语老师?”刘川有两个习惯动作,其中一个是眉头紧锁时,右手轻捋头发,左手敲打着膝盖,那是他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单词时的神情。
“famous这个单词怎么记?excellent又怎么记?”提出问题的女生说完便饶有兴致地盯着刘川。
“哒哒哒”,刘川的左手像是在发送密码般律动着,随即他抬起右手,捋着头发说:“想认识他们,首先你要先学会想像……”
“刘老师让我们想像单词的样子和发音,其实,我只要每次想到他认真的表情,单词自然而然就从脑中跳出来了。”温奇丽说。
刘川每堂课都喜欢让孩子们随便找出些问题,让大家一同思考。“无论是语文、历史、地理,还是政治都行。”刘川说,他最大的爱好是听科教节目,尤其是像“探索频道”等,“我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,并试图将他们融于教学中。”刘川说,任何科目都是相通的,区别只在于你如何去思考并联系起来。
“老师,您说的那些学英语、记单词的方法真的能用于理解古诗、记住政治原理、化学公式吗?”一位高一年纪的学生轻声地问。
刘川的头突然向上一抬,这是一个让他开心的问题。他说,“李白当初也是像我们记单词一样,脑中努力想像着家乡的情景,才写得出床前明月光,疑似地上霜。”在学生们的笑声中,刘川朗诵着那首诗,他的右手食指在左手张开的手掌中间不断地指点着,这是他另一习惯动作。
天色渐晚,学生们还有晚自习。“同学们,谢谢你们让我能够和大家一起学习。”刘川将孩子们招呼起来,催促他们去吃晚饭。
“刘老师,今天还没唱歌呢。”学生依然依依不舍。
“下次再唱。”刘川努力展开笑容,向大家挥了挥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