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5岁杭州姑娘放弃9万年薪的工作赴川西高原支教
周周与孩子们合影。本版图片由周周提供
如果你有一份年薪9万的工作,你会为了去一个无水无电的山区小学支教,而放弃吗?
有这么个杭州姑娘,今年25周岁,清秀,可爱,甜美。今年正月的一天,她背上行囊,折腾了整整4天,坐遍了各种交通工具,翻过满是仙人掌与渣石块的四座大山,最终到达四川省凉山州木里县白雕乡烂房子村的烂房子小学。
是的,它就叫烂房子小学。泥巴垒的房子,下雨天就会漏得一片狼藉。
这个女孩,叫周周。这几天,她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支教时间由半年延长至一年。“在这里,我很轻松很愉快,他们就像我的家人。这里是我第二个家,我感到很温暖。”周周说。
现在,周周最想为孩子们解决两个问题。干旱缺水的烂房子村,村民一年才能洗上一次澡,“能不能有好心人为他们建一个公共浴室?”
泥房、乱石、沙尘,这就是烂房子村
对于大山,周周有一个情结,“一直都很向往那里。因为那里,很单纯。”想象中的“干净”世界,深深地吸引着周周。
去年7月,厌倦了杭州朝九晚五的安逸生活,她大胆地递出辞职信。“25岁过着60岁退休般的生活,我看不到未来。我想,我该去寻梦了。”周周淡淡地说。
对于这个决定,家里反对声一片。周周没细说是怎么说服他们的,但是肯定不容易。
正月里,各家还沉浸在热闹的过年气氛,而周周已在路上。到达白雕乡后,她换上了骡子,因为去下一站烂房子村,要翻越4座大山,而骡子是当地村民最常用的交通工具。
看到眼前的一切,周周惊呆了,“想象中的山区,应该像天目山那样,有着参天大树,小桥流水,空气清新。”但事实上,“我看到的是光秃秃的山,山上都是石头与仙人掌。”
烂房子村,家家都是泥土房,地上满是牲口粪便。沙尘一起,连背包里的衣服都会沾上灰,有一回把教室的大门都吹垮了。
这里的孩子,怎么洗手也洗不干净,皮肤特别粗糙。“他们看我的眼神,既期盼又带着谨慎。”
吃上一盘番茄炒蛋,是孩子最大的心愿
山腰上的烂房子小学,有7个班,共90名学生。学校的6名老师,全是支教老师。
孩子的上学路,要绕过一个乱石岗。乱石,常会乱窜。有孩子被石头砸折了手,家里人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将骨头接回。在这里,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伤疤,不是干家务所致,就是上学途中受伤。
每天清晨,你总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,背着一捆木柴,喘着气走来。这是给学校的老师送木柴。村里不通电,只能烧木柴,生火做饭。
脚上的鞋,早已磨破,已经无鞋可换。身上的衣服,全是捐赠,早已打满补丁。文具是孩子们特别爱惜的,他们将铅笔头小心地积攒在可乐瓶中,“这样,就可以一节一节地接起来,继续用。”
这里的孩子,习惯了艰苦。干旱缺水的烂房子村,让洗澡成为一种奢侈,“一年能洗上一次就挺好了。”村里有条水沟穿过,但里面的水“很脏”。就是这些脏水,“也全拿来喝了,怎么舍得洗澡?”
每户人家每年近2000元的收入,吃上一盘番茄炒蛋已是孩子们的最大心愿。没有蔬菜,更没有水果。碰上要解释数学题,周周只能用鸡蛋替换苹果。但其实,连道具鸡蛋,他们都难得吃上一回。
大山里的孩子,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。周周还记得,“有道数学题,关于公交车起点开到终点。”题还没讲完,孩子们就发问,“周老师,公交车是什么?”
他们打着手电,做作业到凌晨
尽管这里闭塞穷困,但孩子们却充满了求知的渴望。他们学习时专注的眼神,“会看得你掉泪”。
有一个孩子,得走上两三天路,才能到烂房子小学。其实孩子的家附近也有学校,只是没有派来支教老师。为了让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,家人把他送到烂房子村的亲戚家。
这里的乡民们,很多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。他们只希望,孩子能摆脱山里人的命运,走出去再也别回来。
可事实上,如果考不上县里的宏志班,大部分孩子小学6年级毕业后,就辍学了。只能呆在大山里。而烂房子村最好的记录是,有5个孩子念上初中。
这里的孩子,总是会缠着周周问各种问题。而回到家,不管家务多重,他们都会打着手电做作业,这一做,做到凌晨。
周周还记得,有一回,四年级学生没考好,被留在教室里订正作业。深夜,周周出房门时才发现:他们一字排开,坐在外面,打着手电埋头写作业。这时,已是晚上10点。
对于老师,他们对你有着无法想象的崇拜与尊重。每天,周周的讲台上,总有一束盛开的野花。只要家里有吃的,他们就会带来给老师,包括糖水蛋,那是用来招待贵宾的。
每次支教老师走孩子们的天就塌了
对大山里的孩子来说,支教老师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撑。但有的老师,因为条件艰苦,中途离去。可当初,他们却对孩子许下了不离开的承诺。
这个承诺,孩子们一直认真地记在心里。可老师离开的那天,孩子们的天也塌了。
“某某老师承诺要呆到年底的,为什么他就走了呀?”“我们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,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呀?”说着说着,孩子们的眼圈就红了。
支教老师的来来去去,对孩子造成伤害。他们没有了安全感,学会了自我保护,筑起心房。
上月初,孩子们预感到周周要走了,不断地问她,“周老师,暑假能不能不回去呀?”“周老师,暑假能不能给我们补课呀?”“周老师,你还来不来我们班呀?”“周老师,你能不能不回去呀?”
虽然周周已决定再待半年,“但是我不敢对他们承诺,怕有变化,怕伤害到孩子们。我只是说,‘要暑假后,才能定呀。’”
从那时起,周周学会了保持良好的关系。不走得特别近,不特别关心他们,尽量让他们学会自理独立,“我怕等我走了,他们会接受不了,不能让他们太依赖我。”
“能为村里的孩子建个公共浴室吗?”
手机,是周周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。通过手机上网,她把山里的世界告诉外面。现在,学校和村里的情况也在一点点地改善。
4月中旬,有一个民间社团给孩子们提供了爱心午餐:每人一个鸡蛋,一包榨菜以及不限量的紫菜蛋花汤。而在此前,孩子们是饿着肚子上完课的。
5月,上海的一家企业为村里装上了太阳能发电机。孩子们,可以不再打手电看书了。周周,也不用再跑去山脚有水电的人家那里给手机充电。
周周还收到了1万余元捐款,孩子下学期的新书包新文具都解决了。她还为孩子买了香皂,只是,孩子们现在无处洗澡。
“我很想这些孩子能洗上澡,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。”如果要为孩子们提一个要求,周周想为他们建一间公共浴室。
另外,她还想到了山里另一所没有支教老师的学校。“他们的校舍和宿舍都是木板的,一下雨就漏水。他们那边现在还穿着棉袄,昼夜温差大。孩子们在那种环境里读书,太苦了。能不能给他们要几顶帐篷,好歹能避避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