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臂侠医不舍乡民弃迁城市 为练扎针拿腿当靶子
坚守
从来没有节假日补助不过千元
两个月后,一位村民烧到40℃,家人实在没办法,请来马云飞。病人很快痊愈,马云飞的局面才慢慢打开。
他每次开药,平均不超过10元钱。
如今,各家各户最熟悉的电话号码,都成了马云飞的。谁有个头疼脑热,他总是随叫随到。
韩川村地处山区,人住得非常分散,几个自然村之间最远有4公里。有次,他翻山给人看病,回来时夜已漆黑,又发现有双闪绿光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马云飞说,事后想想山里早已没狼了,但当时吓得撒腿就跑,终于跑到光亮处,衣服都溻湿了。
还有一次,一个病人家属开着机动三轮车来接马云飞,山路崎岖,路边就是悬崖,还下着大雨。“更可怕的是,我发现开车的还喝多了。”
新买的手机冒雨出诊后罢工了;第一次穿上300多元的棉袄被病人一口吐上……马云飞至今还有点小心疼。
除了负责看病,马云飞还肩负健康档案、慢性病管理、儿童保健等公共卫生的落实,村里有几个高血压、糖尿病患者,他张口就来。但这里所有的补助,也就1000多元。
纠结
离乡进城开诊所心中不舍又返乡
2010年,经不住家人要求,马云飞去三门峡开了诊所。
原因很现实:城里人想把孩子送出国,农村人也希望孩子能进城,接受更好的教育。而且,他的收入早就捉襟见肘。
诊所开起来了,收入不错,可没几个月,他又回到了韩川村。他在博客里记录了那段时间的纠结:
看到别的乡村医生挤进城都发达了,我眼红得不得了,也进城开诊所了。
其实好多同学早都当上院长,不想当院长的医生也不是好医生。但每次回家遇到乡亲们,我都能感受到淳朴的热情。
去看望一个患重病的伯父。他看到我,立即起身拉住我的手,我真的感觉到他把我看成了希望或者救星。
身患肺源性心脏病的张伯拉住我的手不想松开,那双手冰凉。瘦得只剩下骨头了,他不停地说:“你回来吧!你回来吧!”我心里很难过,好像他的病是因为我的外出造成的。于是,我又开始纠结,想从城市回到农村。
说句实在话,我并不高尚,可以坦然放弃在城里的好机会回到偏僻的山沟。但当一个身患重病的老人需要医生时,村里找不到医生,那样的困境,只有生活在偏僻乡村的人才感觉得到。偌大的城市不缺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医生,但在老家,在这个乡村,我却是唯一一个,在危急时刻能为乡亲们解除病痛的人。
马云飞回来后,张伯一顿可以吃一个馒头,不拄拐杖能走很远。“虽然他没什么感谢的话,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满是感激了。”
回报
给他送饭
成了韩川村不成文的规定
3日中午,刚到饭点,邻居杜白娥送来鸡蛋捞面条,还搭配一碗汤。马云飞做饭不方便,老婆孩子又在三门峡市里。如今,给他送饭,已经成了韩川村不成文的规定。
一来二去,马云飞几乎将各家各户的饭都吃遍了。而他换下的衣服,也常常被人拿走洗干净再送回来。
前一阵国内连续发生医生被患者砍伤事件,医患纠纷不断升级,马云飞通过网络也一直在关注。
在他看来,城里的医生太忙了,而且看的都是大病,一旦出点问题,都是大事。
“我刚开始扎针时,针也常常跑偏,最多的一次给病人连扎了6针。一般情况下人家早不干了,结果村民还安慰我,怨自己的血管太细。”马云飞说,人心换人心,他最看重的,就是乡亲们的这份情分。
他同样关注医改,他的QQ好友大都是全国各地的乡村医生,他们讨论基本药物目录里的药物品种太少,很多便宜好用的药没列入目录,他们期盼政府能加大对乡村医生的补助,“安居才能真正乐业。”
他同时还深怀愧疚。一个月他见不了几次妻儿,家里经济一直比较紧张,可遇到没钱看病的乡亲,他只管收白条,一年也有几千元。
现在妻子提起他,第一句话都是“嫁给你冤枉透了”。今年9月,儿子要上小学了,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学校,只能靠妻子去奔波。
如今的马云飞,已经成为乡村医生的典范,越来越多的记者涌进韩川村。马云飞又更新了博客:
有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,接到一个病人的电话:“我血钾低得都起不来床了,你还不来给我输液?是病人重要还是接受采访重要?”
行医十几年来,第一次听到病人的质问和不满。那一刻,我的心里很难过。像我这样的医生多得数不清。我只是我,一个小医生做着自己的本分之事。一日三餐,诊病疗疾,最快乐的,是和儿子通通电话,上微博看看世间百态;偶然抬头,南山满目苍翠,白云翻飞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