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美国的社交网站上,人们越来越频繁地讨论这个话题:“在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成为穷人。”随着美国6月份消费者价格指数(CPI)同比上涨9.1%、再创40年来新高,成千上万的美国家庭更加精打细算地过日子,甚至在食品救济银行排起长龙。美国蒙茅斯大学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,42%的美国人表示在经济上难以为继,即近一半的美国人认为他们的日子快要“过不下去了”。
去年12月,美国总统拜登曾宣称7%的通胀“已经到顶”,但眼下已经破9,所谓“通胀见顶论”不攻自破。
拜登也承认,这个通胀数据有点高,但又称数据过时了,因为它没有反映6月中旬以来油气价格的走低。然而据彭博社报道,当前美国汽油价格虽然有所下跌,但仍比一年前高出约46%。美国专栏作者蒂姆·杨在社交媒体上一针见血地指出:“任何称剔除了食物和能源影响后通胀其实没那么高的人,你应该去试试一个月没有食物和燃料是什么样的,然后告诉我感觉如何。”
在美联储今年三次激进加息下,通胀依然高烧不退,6月份的“史诗级”加息也未产生史诗级效果。
在亚利桑那州的菲尼克斯市,排在圣玛丽食物银行门口的托马西娜·约翰说,她以前从来没领过食品救济,因为丈夫养得起她和4个孩子。但现在,没有救济已经“不可能活下去”。为了省汽油,约翰还跟邻居拼车来领食物。
31岁的约翰·斯顿住在达拉斯地区一套单间公寓里,她想升级到一室一厅,跟猫“分隔而治”,因为她的猫爱把她的床当成猫砂盆。然而这一心愿难以实现,因为房租涨得太多,她开始考虑带着猫搬出去合租了。汽油也贵到她每次只能加四分之一油箱。
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意识到,通胀不是“暂时”的,只会越来越难熬。美国决策层先前一直坚持“通胀暂时论”,维持“无上限”的量化宽松政策。直到通胀爆表,他们才开始挥舞加息大棒试图“纠偏”。但美国分析师约翰·卢卡泰尼指出,美联储已经错失了应对通胀的机会,导致它变得根深蒂固,美联储可能需要考虑加息一百个基点。美国财经媒体《狼街》称,这一切使得现在的美联储成为有史以来“最鲁莽的美联储”。
现在,吃尽苦头的美国人嘲讽说,这场通胀是针对美国人民发起的“经济大战”。他们在网上发起请愿,请拜登“住手”。
“鲁莽”的经济大战
拜登还在努力寻找通胀见顶的证据,而美联储距离在今年将通胀抑制在2%的目标已经渐行渐远。
分析人士认为,美国通胀是财政货币政策过度刺激、产业结构失衡和高关税的必然结果。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,美国推出大规模财政政策和超宽松货币政策“组合拳”,把利率降至接近于零,带来美元流动性大放水。巨额的刺激计划,包括“直升机撒钱”向民众直接派发现金的方式,刺激了被压抑的需求。
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经济外交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姜跃春认为,在经济尚未恢复的情况下,这些做法治标不治本,反而加剧了通胀风险。美国前财政部长拉里·萨默斯称,这些都导致需求过热,但另一方面,劳动力市场供给不足、供应链阻塞、供不应求导致通胀攀升。去年的“肯德基无鸡可炸、珍珠奶茶没有珍珠”便是美国供应链危机的冰山一角。旧金山联邦储备银行一项研究显示,截至2021年底,疫情纾困计划可能给通胀上涨“贡献”了3个百分点。
作为全球最大经济体和消费国,美国工业规模偏小,制造业占GDP比重不到11%,国内供给和需求严重不匹配,这也是高通胀的结构性原因。此外,贸易保护主义、高关税壁垒也成为推高商品价格的重要因素。美国全美零售联合会称,结束贸易战是抑制美国通胀最直接、最有效的做法。举例来说,一旦取消特朗普任期内对华商品加征的关税,可使美国物价下降1.3%。
“自私”的通胀大战
不断加码的加息政策刺激美元不断走强,也给其他货币造成巨大压力和冲击。
7月13日,欧元价值一度跌至低于美元,加剧了欧洲各国经济衰退的风险。分析人士认为,出口逆差、通胀高企、衰退忧虑加剧,正成为欧洲主要经济体的共同画像。
作为欧洲经济火车头的德国,自1991年以来首次出现贸易逆差。法国5月份的贸易逆差和通胀率也再创新高。欧元曾被寄予厚望,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挑战美元霸权的货币。但在经历了十年的升值历程后,欧元出现持续性贬值,从最高点贬值近40%。但碍于债务违约等风险,欧元加息掣肘,面临进退维谷的局面。
除了欧元,近一年来,英镑、日元、瑞士法郎也都呈现同样的态势。英国《卫报》称,美国“自私的通胀大战”会把世界经济带入衰退,美国的自私漠视已经对英国和其他国家造成了可怕影响。
对于新兴市场而言,美元走强尤其蕴藏着巨大风险。联合国拉美经委会(CEPAL)预测今年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的经济增速将放缓至2.1%。而去年这一数值是6.2%。
在“大块头”美元的重压下,依赖于美国经济的发展中经济体承受着风口浪尖的压力,以至于有这样一种说法:每当美元快速走强,拉美经济就要哭泣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战略、政策和审议主任帕扎尔巴西奥卢称,IMF将“大幅”下调全球经济增长预期,这也是IMF今年第三次下调全球经济预期。
拼车领食物、加油只舍得加四分之一油箱……时刻担心破产的美国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。他们觉得,要挣目前平均水平两倍以上的工资,才能感到“经济安全”。蒙茅斯大学近日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,88%的美国人认为美国正朝着错误方向发展。
美国“通胀大战”不只触及美国人的神经,也殃及全世界。专家预测,在疫情未退、通胀高企、地缘政治环境极不确定的背景下,美国的做法极易扰乱全球经济秩序,破坏全球经济复苏进程,让世界为之埋单。这是美国极不负责的又一例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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